楞伽经导读066/内容提要
《楞伽经》导读066
2-09-01 眼识转起模型
内容提要
从这一讲开始，学习《楞伽经》第二品的第9段经文。
一、“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‘世尊，唯愿为我说心、意、意识、五法、自性、相，众妙法门。此是一切诸佛菩萨入自心境，离所行相，称真实义，诸佛教心。唯愿如来为此山中诸菩萨众，随顺过去诸佛，演说藏识海浪法身境界。’”
这时大慧菩萨对佛陀说，老师啊！请给我讲讲心、意、意识、五法、自性和相，这些微妙的法门。这里的“心、意、意识”，就是藏识，就是藏识的三分法。八分法就是八识。这里的“自性”，是指三自性。这里的“相”是指二无我相。所以这里大慧菩萨请佛陀细致地讲讲“五法三自性，八识二无我”。
下边是大慧菩萨，对“五法三自性，八识二无我”这些法门的赞叹。大慧菩萨说，这些法门都是佛菩萨修学的。“修学”，这里的梵文是anuyāta，求那跋陀罗译为“所行”，菩提流支译为“修行之处”，实叉难陀译为“入自心境”。大慧菩萨说，这些法门，还与自心显现出的心外境界不相和合。引申的意思就是，学习这些法门，可以令人远离自心显现的“所分别相”，实叉难陀译为“离所行相“。“称真实义”，从实叉难陀的这个翻译来理解，就是这些法门符合真实的法义。这句经文的梵文原文是sarvabhāṣyayuktitattvalakṣaṇavidāraṇaṃ。这句经文中vidāraṇa这个词比较难以翻译，求那跋跎罗译为“显示”，这是不正确的。vidāraṇa它的动词词根是dṝ加前缀vi，vidṝ意思是“撕裂”“拆散”，引申就是断除、破除的意思。菩提流支vidāraṇa译为“能破”，这个翻译是准确的。那这句话的梵文直译就是，这些法门能够破除一切语言施设的真实相。在《楞伽经》后边的经文中，我们要讨论，真正的真实是离言的，任何言说皆是方便。这句经文的引申的意思就是，破除了一切的言说真实，才能彰显离言真实。实叉难陀的“称真实义”，就可以理解为彰显离言真实的这个法义的引申翻译。“诸佛教心”，这个“心”，梵文是hṛdaya，是核心要义的意思。大慧菩萨说，这些法门是佛陀教法的核心法义。
藏识海浪（破增益）与法身境界（补损减）
赞叹完法门，大慧菩萨继续说，请您为住在摩罗耶山楞伽城中的菩萨们，讲讲阿赖耶识的大海与波浪的境界，讲讲如来的法身境界。注意：大慧菩萨请佛陀讲两件事儿，实叉难陀译为，第一，藏识海浪，第二，法身境界。
在前面的课程中已经讲过了，佛陀三时教法立足于圣者境界而说法，安立了阿赖耶识；并把阿赖耶识比喻为大海，把阿赖耶识杂染种子现行时，表现出的分别的功能的前六识，比喻为波浪。佛陀建立这套藏识的名言系统，目的是什么？目的就是要讲“唯识无境”，就是要解构凡夫境界，就是破增益。在前面的课程中也已经讲过了，佛陀三时教法立足于圣者境界而说法，因而在三时教法中，可以直陈圣者证悟的真实性，也就是真如。成佛就是亲证真如，如来法身就是如来的真身，也就是真如。讲如来法身，就是讲圣者有证悟的真实性，这就是补损减。因此，大慧菩萨请佛陀讲“藏识海浪”和“法身境界”，就是请佛陀讲破增益和补损减。而佛陀整个教理体系就可以被破增益和补损减这两件事完整的概括。
二、“尔时世尊告大慧菩萨摩诃萨言：‘有四种因缘，眼识转。’”
前面大慧菩萨请佛陀再深入地讲讲“五法三自性，八识二无我”，而佛陀又是从八识讲起。这句经文的意思是，这时佛陀对大慧菩萨说，眼识是由四种原因而生起，就是有四个原因导致眼识的生起。我看见了这张桌子，看见了这件事是什么，是什么原因而产生了“看见了这件事儿”。前面讲了，外道认为，眼识是“我、根、境”三缘合和而生起，佛陀并不认同。下面就看看佛陀在三时了义教法中，认为眼识是怎样生起的。
三、“何等为四？所谓不觉自心现而执取故，无始时来取著于色虚妄习气故，识本性如是故，乐见种种诸色相故。”
哪四个原因呢？第一，“不觉自心现而执取”，就是不觉知是自心的显现，因而把自心显现，误执取为心外事物，这就是把自心显现的ābhāsa，执取为心外的nimitta。
第二，“无始时来取著于色虚妄习气”，就是无始以来执著心外有事物的戏论，熏习下了杂染种子。这里的“色”梵文是rūpa，不是指颜色，是指心外存在着的、有质碍的事物。“习气”，在前面的课程里讲了，就是阿赖耶识中未现行的杂染种子。这第二条原因，是对第一条原因的补充。第一条原因说，是把自心显现执取为心外事物，那为什么会有自心显现呢？就是为什么会有ābhāsa的显现呢？第二条原因做了回答，就是过去无始时来执著心外有事物，因而在阿赖耶识熏习下了杂染种子，杂染种子的现行，就会显现似外的相——ābhāsa。
第三，“识本性如是”，意思是识的本性就是这样。这里的“本性”，梵文是prakṛtisvabhāva，意思是“秉性”。识有什么秉性？在前面的课程里讲了，阿赖耶识是圣者能见，但阿赖耶识是凡夫的错误认识所积淀。什么错误认识？就是心外没有事物，却误以为心外有事物的误以为，就是虚妄分别，所以识的本性就是虚妄分别。因此，当阿赖耶识杂染种子现行时，不仅显现了ābhāsa，凡夫们还一定会对ābhāsa起分别，就是一定要把ābhāsa执为nimitta。这第三条原因，也是对第一条原因的补充，就是回答为什么一定会把ābhāsa分别为nimitta。
第四，“乐见种种诸色相”。“乐见”梵文是kautūhala，基本意思就是渴望，有强烈的兴趣。这句经文的意思就是，对执取心外有事物这件事儿，有强烈的渴望，有强烈的兴趣，这是对前三条原因的补充。阿赖耶识杂染种子的现行是显现与分别，在前面的课程中特别强调过，这显现与分别是对往昔种下这颗杂染种子的错误认识的展现与强化。这种展现与强化，就会使ābhāsa更像nimitta；这种展现与强化，就会使执ābhāsa为nimitta的分别更为强烈，更为坚定。作为凡夫，如果不是听闻到大乘佛法，就会在阿赖耶识杂染种子的熏习与现行中，也就是在这个不断地展现与强化的往复中不能自拔。因为这个展现与强化的过程与众生的无明相应，所以凡夫乐见不疲。
四、三个模型：“种子熏现模型”“眼翳执毛模型”和“眼识转起模型”
以上就是佛陀在三时了义圣教中，对眼识为什么会转起而总结的四个原因。在这四个原因中，有能见的眼根和被见的眼睛之外的事物吗？根本没有。所谓眼识的转起，不过就是阿赖耶识杂染种子现行时，表现出的一种分别的功能。所谓我看见了这张桌子，纯粹是一场错觉。眼识转起就是虚妄分别，根本没有能见和所见，广义地说就是根本没有能取与所取。便于大家记忆，把佛陀教法中这个极具震撼的眼识转起的四个原因，起个名字叫“眼识转起模型”。
至此，我们总结了三个模型：“种子熏现模型”“眼翳执毛模型”和“眼识转起模型”。要想通达佛陀三时教法，就要先把这三个模型吃透、学懂。
经文部分
punar api mahāmatir āha deśayatu me bhagavāṃś cittamanomanovijñānapañcadharmasvabhāvalakṣaṇakusumadharmaparyāyaṃ buddhabodhisattvānuyātaṃ svacittadṛśyagocaravisaṃyojanaṃ sarvabhāṣyayuktitattvalakṣaṇavidāraṇaṃ sarvabuddhapravacanahṛdayaṃ laṅkāpurigirimalaye nivāsino bodhisattvān ārabhyodadhitaraṅgālayavijñānagocaraṃ dharmakāyaṃ tathāgatānugītaṃ prabhāṣasva ||
【求譯】爾時大慧菩薩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所說心、意、意識、五法、自性、相，一切諸佛菩薩所行，自心見等所緣境界不和合，顯示一切說成眞實相，一切佛語心。爲楞伽國摩羅耶山海中住處諸大菩薩，說如來所歎海浪藏識境界法身。”
【菩譯】爾時聖者大慧菩薩摩訶薩復白佛言：“惟願世尊，爲諸菩薩摩訶薩，說心、意、意識五法自體相應法門，諸佛菩薩修行之處，遠離自心邪見境界和合故；能破一切言語譬喻體相故；一切諸佛所說法心，爲楞伽城摩羅耶山大海中諸菩薩，說觀察阿梨耶識大海波境界，說法身如來所說法故。”
【實譯】爾時大慧菩薩摩訶薩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唯願爲我說心、意、意識、五法、自性、相，衆妙法門。此是一切諸佛菩薩入自心境，離所行相，稱眞實義，諸佛敎心。唯願如來爲此山中諸菩薩衆，隨順過去諸佛，演說藏識海浪法身境界。”
【求译】尔时大慧菩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所说心、意、意识、五法、自性、相，一切诸佛菩萨所行，自心见等所缘境界不和合，显示一切说成真实相，一切佛语心。为楞伽国摩罗耶山海中住处诸大菩萨，说如来所叹海浪藏识境界法身。”
【菩译】尔时圣者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惟愿世尊，为诸菩萨摩诃萨，说心、意、意识五法自体相应法门，诸佛菩萨修行之处，远离自心邪见境界和合故；能破一切言语譬喻体相故；一切诸佛所说法心，为楞伽城摩罗耶山大海中诸菩萨，说观察阿梨耶识大海波境界，说法身如来所说法故。”
【实译】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唯愿为我说心、意、意识、五法、自性、相，众妙法门。此是一切诸佛菩萨入自心境，离所行相，称真实义，诸佛教心。唯愿如来为此山中诸菩萨众，随顺过去诸佛，演说藏识海浪法身境界。”
atha khalu bhagavān punar eva mahāmatiṃ bodhisattvaṃ mahāsattvam etad avocat caturbhir mahāmate kāraṇaiś cakṣurvijñānaṃ pravartate | katamaiś caturbhir yaduta svacittadṛśyagrahaṇānavabodhato ’nādikālaprapañcadauṣṭhulyarūpavāsanābhiniveśato vijñānaprakṛtisvabhāvato vicitrarūpalakṣaṇakautūhalataḥ | ebhir mahāmate caturbhiḥ kāraṇair oghāntarajalasthānīyād ālayavijñānāt pravṛttivijñānataraṅga utpadyate | yathā mahāmate cakṣurvijñāna[1] evaṃ sarvendriyaparamāṇuromakūpeṣu yugapat pravṛttikrama viṣayādarśabimbadarśanavat udadheḥ pavanāhatā iva mahāmate viṣayapavanacittodadhitaraṅgā avyucchinnahetukriyālakṣaṇā anyonyavinirmuktāḥ karmajātilakṣaṇasuvinibaddha rūpasvabhāvānavadhāriṇo mahāmate pañcavijñānakāyāḥ pravartante | saha tair eva mahāmate pañcabhir vijñānakāyair hetuviṣayaparicchedalakṣaṇāvadhārakaṃ nāma manovijñānaṃ [2]taddhetu jaśarīraṃ[3] pravartate | na ca teṣāṃ tasya caivaṃ bhavati vayam atrānyonyahetukāḥ svacittadṛśyavikalpābhiniveśapravṛttā iti ||
【求譯】爾時世尊告大慧菩薩言：“四因緣故，眼識轉。何等爲四？謂自心現攝受不覺，無始虛僞過色習氣計著，識性自性，欲見種種色相。大慧！是名四種因緣。水流處藏識轉識浪生。大慧！如眼識，一切諸根微塵毛孔俱生，隨次境界生，亦復如是。譬如明鏡現衆色像，大慧！猶如猛風吹大海水，外境界風飄蕩心海，識浪不斷，因、所作、相異不異，合業、生相深入計著，不能了知色等自性故，五識身轉。大慧！卽彼五識身俱，因差別分段相知，當知是意識因，彼身轉。彼不作是念：‘我展轉相因，自心現妄想計著轉。’
【菩譯】爾時佛告聖者大慧菩薩摩訶薩言：“大慧！有四因緣眼識生。何等爲四？一者、不覺自內身取境界故；二者、無始世來虛妄分別色境界薰習執著戲論故；三者、識自性體如是故；四者、樂見種種色相故。大慧！是名四種因緣，於阿梨耶識海起大勇波能生轉識。大慧！如眼識起識，一切諸根毛孔一時轉識生，如鏡中像多少一時。復有隨因緣次第生。大慧！猶如猛風吹境心海而識波生，不斷因事相故；迭共不相離故；業體相使縛故；不覺色體故；而五識身轉故。大慧！不離彼五識因了別識相名爲意識，共彼因常轉故。大慧！五識及心識不作是念：‘我迭共爲因。’
【實譯】爾時世尊告大慧菩薩摩訶薩言：“有四種因緣，眼識轉。何等爲四？所謂不覺自心現而執取故，無始時來取著於色虛妄習氣故，識本性如是故，樂見種種諸色相故。大慧！以此四緣，阿賴耶識如瀑流水，生轉識浪。如眼識，餘亦如是，於一切諸根微塵毛孔眼等，轉識或頓生，譬如明鏡現衆色像，或漸生，猶如猛風吹大海水。心海亦爾，境界風吹起諸識浪，相續不絕。大慧！因、所作、相非一非異，業與生相相繫深縛，不能了知色等自性，五識身轉。大慧！與五識俱，或因了別差別境相，有意識生。然彼諸識不作是念：‘我等同時展轉爲因，而於自心所現境界分別執著，俱時而起。’
【求译】尔时世尊告大慧菩萨言：“四因缘故，眼识转。何等为四？谓自心现摄受不觉，无
始虚伪过色习气计著，识性自性，欲见种种色相。大慧！是名四种因缘。水流处藏识转识浪生。大慧！如眼识，一切诸根微尘毛孔俱生，随次境界生，亦复如是。譬如明镜现众色像，大慧！犹如猛风吹大海水，外境界风飘荡心海，识浪不断，因、所作、相异不异，合业、生相深入计著，不能了知色等自性故，五识身转。大慧！即彼五识身俱，因差别分段相知，当知是意识因，彼身转。彼不作是念：‘我展转相因，自心现妄想计著转。’
【菩译】尔时佛告圣者大慧菩萨摩诃萨言：“大慧！有四因缘眼识生。何等为四？一者、不觉自内身取境界故；二者、无始世来虚妄分别色境界熏习执著戏论故；三者、识自性体如是故；四者、乐见种种色相故。大慧！是名四种因缘，于阿梨耶识海起大勇波能生转识。大慧！如眼识起识，一切诸根毛孔一时转识生，如镜中像多少一时。复有随因缘次第生。大慧！犹如猛风吹境心海而识波生，不断因事相故；迭共不相离故；业体相使缚故；不觉色体故；而五识身转故。大慧！不离彼五识因了别识相名为意识，共彼因常转故。大慧！五识及心识不作是念：‘我迭共为因。’
【实译】尔时世尊告大慧菩萨摩诃萨言：“有四种因缘，眼识转。何等为四？所谓不觉自心现而执取故，无始时来取著于色虚妄习气故，识本性如是故，乐见种种诸色相故。大慧！以此四缘，阿赖耶识如瀑流水，生转识浪。如眼识，余亦如是，于一切诸根微尘毛孔眼等，转识或顿生，譬如明镜现众色像，或渐生，犹如猛风吹大海水。心海亦尔，境界风吹起诸识浪，相续不绝。大慧！因、所作、相非一非异，业与生相相系深缚，不能了知色等自性，五识身转。大慧！与五识俱，或因了别差别境相，有意识生。然彼诸识不作是念：‘我等同时展转为因，而于自心所现境界分别执著，俱时而起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