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

法，佛教术语，梵文是dharma，佛教高频词汇，广义上指事物、范畴、法则、正法，狭义上指佛说的法，佛陀言教。

依据《解深密经》三时判教和佛陀说法立足点的不同：初时与二时教法是佛陀立足于凡夫境界向凡夫说法，三时教法是佛陀立足于圣者境界向凡夫说法。依据立足点不同，广义的法，指立足凡夫境界的有为法和无为法， 及立足圣者境界的有为法和无为法。狭义的法，指佛说的法，通常叫作“佛法”。凡夫境界的一切都可以称为法。佛教专有名词叫作“有为法”，这是立足凡夫境界的有为法。立足凡夫境界的无为法，就是如来、佛亲证的诸法的真实性，《金刚经》里叫“诸法实相”，就是真实。因为立足凡夫境界说法，真实不能直说，只能用遮诠的方式，隐密相说实相法。 立足圣者境界的有为法指依他起自性；立足圣者境界的无为法指圆成实自性、真如。，三时教法由于立足于圣者境界而说法，所以对圣者证悟的真实性表诠、直陈，显了相而说法。。

一、立足凡夫境界的法

（一）立足凡夫境界的有为法

六尘之法，指凡夫六根的意所对之外境， 就是凡夫所能想象到的、所能理解的一切都是法。凡夫境界的一切都可称为法，佛教专有名词叫作“有为法”。玄奘法师译《大般若波罗蜜多经》中云：“诸和合所为”，凡夫境界一切因缘和合的、凡夫自以为存在的事物，叫作“有为法”。鸠摩罗什译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中云：“一切有为法，如梦幻泡影，如露亦如电，应作如是观。”《金刚经》最后这四句偈是告诉我们，入手修行的修法，要做两个观。第一，泡露电观，也就是生灭无常观。首先要观凡夫境界一切的存在，其实不过是如泡沫、如露水、如闪电那样根本不能常住的生灭状态，在理论上对应于权便中观四重二谛的前两重二谛（第一组二谛）的境界。当然对于大乘佛法，对于甚深般若波罗蜜，这是前行法。进而要做梦幻影观，也就是无生无常观，要观凡夫境界一切的存在其实根本就不存在——无生，在理论上对应于权便中观四重二谛的后两重二谛（第二组二谛）的境界。所以说佛陀老人家慈悲，讲了甚深的般若波罗蜜法门，又调过头来告诉我们，入手的修法：做泡露电的生灭无常观和梦幻影的无生无常观。

（二）立足凡夫境界的无为法

立足凡夫境界的无为法，指佛亲证的诸法的真实性，在《金刚经》里叫“诸法实相”，就是真实。龙树在《中论颂》第十八品第七颂中说：“诸法实相者，心行言语断。”这是鸠摩罗什的翻译。龙树承认有佛陀证悟的真实，叫“实相”。实相是“心行言语断”，这就是通常说的“言语道断，心行处灭”，即实相离言。二时教法由于立足凡夫境界说法，完全地认同，凡夫境界上的存在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前提下，宣说佛陀证悟的实相，实相不是凡夫的言语所能诠表的，不是凡夫思辨可以触及的，所以实相不能直陈，但是又不能完全不说，不说无法引导着众生见真实，因此二时教法用了一种遮诠的方式——“不是什么”这样一种隐秘的方法，佛教叫“隐秘相”，而说诸法的真实性。充其量表达为实相与空性不一不异。

二、立足圣者境界的法

三时教法中，立足圣者境界的法，不是描述凡夫虚妄分别所行境界差别的一对范畴，不是凡夫自以为的凡夫境界的一切法。三时教法中的法指三自性，就是遍计所执自性、依他起自性和圆成实自性，就是三种存在。遍计所执自性是凡夫认为的存在，而圣者认为不存在，仅仅从凡夫认为它存在，姑且把它叫作自性。，遍计所执自性就是凡夫以为的凡夫境界，是二时教法空的对象。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中云：“空者即是妄计性句义”，空性就是遍计所执自性根本不存在的这个特征。遍计所执自性根本、从来就不存在，给这件事儿起个名儿叫“空性”。。可见，佛陀的二时教法和三时教法，对凡夫境界的解构的彻底性上绝没有丝毫不同。因此，三时教法的法仅指依他起自性和圆成实自性。

（一）立足圣者境界的有为法

圣者境界的有为法指依他起自性，依他起自性分杂染与清净两部分。阿赖耶识是依他起自性的杂染部分，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中云：“世尊，诸识有几种生、住、灭？佛言：‘大慧，诸识有二种生、住、灭，非臆度者之所能知”。阿赖耶识有两种生灭的表现，这两种生灭“非臆度者之所能知”。说明“识”——阿赖耶识，只有大乘见道登地以上的圣者才能知道，阿赖耶识是圣者才能见 。故阿赖耶识是圣者境界的有为法。

正智是依他起自性的清净部分，就是正智从“有为法”的藏识转染成净而得，正智因此也可以划归于依他起自性，是圣者境界的有为法。另一个角度，从正智亲证如如，正智与如如无分别、无能所的角度，把正智划归入圆成实自性，是圣者境界的无为法。

（二）立足圣者境界的无为法

立足圣者境界的无为法指圆成实自性，圆成实自性就是圣者证悟的真实性——真如。在三时教法中对真实性的描述安立各种名言：法性、佛性、真如、如来藏等等，表达圆成实自性的存在。虽然法性离言，为度众生离言亦言，对于圣者证悟的真实性表诠直陈。

圆成实自性就是真如。真如既不生凡夫误以为存在的凡夫心外境界；真如也不生没有凡夫心外境界，却误以为有凡夫心外境界的错觉；真如不会生起或转变为杂染有为法的阿赖耶识。真如不生万法，真如也不生虚妄分别。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中云：“佛言：‘大慧，我及诸佛所证真如，常住法性亦复如是。”真如本然如此，无生无灭，真如是清净的“无为法”。

三、佛陀言教

狭义的法，指佛说的法，被佛印可的弟子所说，依然也算佛说，通常叫作“佛法”。佛讲给凡夫听的，能够引领着凡夫走向解脱的那些道理、修行方法。 佛陀横向判教的教理体系，分为前后两部分，破增益和补损减。而佛陀整个教理体系就可以被破增益和补损减这两件事完整的概括。《解深密经》的纵向三时判教，不管是初时教法、二时教法还是三时教法，其实都是在解决并且只在解决两个问题，这两个问题就是增益和损减，没有第三个问题，绝没有第三个问题。这三套教法体系是三套相对独立的名言系统，相应的破增益和补损减的法有所不同。

（一）初时教法的破增益和补损减

初时教法，可以概括为八个字：“四谛无我、涅槃寂静”。佛陀讲苦、集、灭、道四条道理，用了一个特定的模式——十二缘起破增益，解构无明凡夫误以为生命轮回之中，有一个独立存在永恒不变的精神主体，始终贯穿于生死过程。就是在破除凡夫在生命轮回中，增益上去的恒常不变的精神主体——我。佛说十二缘起，目的只有一个，就是破这个“我”的增益，讲“人无我”的道理，讲轮回无我。

初时教法中佛陀主要解构的是人我，对于法我的问题是悬置的。初时教法只讨论人我，没讨论法我，因此初时教法就没有很明确的对诸法真实性的表达，它只是表达为：我们通过初时教法的修行，能够解决内在的自我烦恼而获得一种自我的清净的状态，叫作“涅槃寂静”。，以除妄即真而补损减。

（二）二时教法的破增益和补损减

1、权便中观破增益

权便中观，净名精舍术语，即四重二谛，是佛陀二时教法的横向教理体系的前一部分——破增益，也是“不二法门”的第一个层次的不二。在《金刚经导读》课程中，构建四重二谛，通过二谛环环相扣的、递进的解构模式，来阐述缘生缘起。前两重二谛，佛陀随顺众生，讲“缘生性空”。这两重二谛只是接引众生的前行法，还未正式进入佛法。如果只是把前两重二谛就当作是佛法的“缘起法”来讲授，那就是不折不扣地相似佛法。后两重二谛才是讲“缘生缘起”，解构无明凡夫误以为凡夫境界真有事物存在的错误认识，就是在破除凡夫在凡夫境界中增益上去的“人我”和“法我”。佛说缘生缘起就是破“二我”的增益，讲人法二无我的道理，讲诸法无生，从而引导众生证悟空性。

权便中观，即以二谛模式来构建的教理体系，目的在于解构，就是“破增益”。以“二”为抓手，把二的凡夫解构为不二的圣者，用二谛对治凡夫的二边见的时候，对治的结果是由一组新的二替代了一组老的二，依然还是二，并未远离凡夫的二。所以二谛模式是不能够真正建立起远离凡夫二边的中观见，权便中观其实不算中观，这是因为在过去千百年来，包括印度的很多古德，都是在这个层次上，甚至都只是在这个层次上讲中观，大家似乎都认可了这也是一种中观，因此随顺古德，权且安立个名言，叫“权变中观”。这是不二的第一个层次。

2、究竟中观补损减

究竟中观，净名精舍术语，是佛陀二时教法横向判教教理体系的后一部分——补损减，“不二法门”的第二个层次的不二。完全区别于二谛模式所安立的不二。不再向凡夫做丝毫的妥协，基于空性，进而引导着凡夫去见真实，遮诠指向佛陀证悟的真实、实相，而补损减。这种不二，不是用一对新的二对治老的二，而是要彻底泯灭二，并且是以完全泯灭一边，而达到二边双泯，通过彻底泯灭二而达到远离凡夫二边见的中道，这是龙树对佛陀的甚深般若波罗蜜法门的深刻解读。净名精舍首席学术导师于晓非老师安立名言，叫“究竟中观”。

所以权便中观是“破增益”，究竟中观是“补损减”，这两部分合起来，才是完整的佛陀二时教法体系

（三）三时教法的破增益和补损减

1、藏识缘起破增益

佛陀三时教法是由“五法、三自性、八识、二无我”这四个道理组成。八识就是藏识，三时教法破增益的缘起就是“藏识缘起”，十二缘起和缘生缘起，只是缘起的方便说，藏识缘起才是缘起的究竟说。佛说缘起就是要说藏识缘起。也就是以kṛ为缘生起了种子，又以杂染种子为缘，现行出虚妄分别的kṛ。kṛ熏习种子，种子现行kṛ，所以 kṛ与种子互为缘起，这两者“此有故彼有，此生故彼生，此无故彼无，此灭故彼灭”。因此起名叫“缘起”，这就是藏识缘起，这就是胜义因果。

由“缘”真的生起的，也只能是生起了，没有心外事物生起，而误以为有心外事物生起的错觉。就是立足圣者境界，安立阿赖耶识（藏识），构建眼翳执毛模型，清晰表述阿赖耶识杂染种子现行，不是现出了心外的事物，只是显现出了心外没有事物，而非误以为心外有事物的错觉。藏识缘起不是在给心外世界的存在找存在依据，相反，是在破除无明凡夫增益上去的外境的存在，讲唯识无境。

三时教法，以分别为解构凡夫境界的抓手，就是用这个唯识的方法解构分别，把分别的凡夫用唯识解构为无分别的圣者，阐明只有心识，没有外境。

依他起自性的杂染部分，其实就是阿赖耶识的熏习与现行，就是藏识缘起。 种子与kṛ都是依对方而起，故名“依他起”，这就是胜义因果，目的就是解构凡夫境界，就是破增益。是为破增益安立的不同名言。

2、圆成实自性补损减

三时教法立足圣者境界说法，以表诠、直陈，显了相说佛陀证悟的真实性，安立名言：真如、圆成实自性、如来藏心、不空如来藏、如来藏光明等，安立如来藏、圆成实自性等名言，这就是显了相而说法。｝。

佛陀教法的横向教理体系，就是破增益和补损减。对凡夫而言，破增益是重头戏，佛陀讲补损减的法，还是以破增益为先，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中云：“善知境界自心现义”，“境界自心现”的第一重含义，是破增益，所谓凡夫境界，不过就是圣者能见的凡夫心的显现，重要的是，不是显现出了心外事物，只是显现出了心外没有事物，却误以为心外有事物的错觉——唯识无境；第二重含义是补损减，也就是圣者证悟的真正的真实性，并没有离开圣者的心。圣者有真实性可见、可证，而且能见、能证的心与真如不分离、不二。

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中云：“何者圆成自性？谓离名相、事相一切分别，自证圣智所行真如。大慧，此是圆成自性，如来藏心。”圆成实自性就是远离了名相和事相的分别之后，自内证圣智亲证的圣境界真如，这个真如，就是圆成实自性。远离名相和事相的分别，就是破增益，自内证圣智亲证圣境界真如，就是补损减。。 这圆成实自性，就是如来藏心。如来藏心就是如来藏的核心法义，如来藏的核心法义就是真如，就是圆成实自性，这个如来藏心就是不空如来藏。这是也补损减。

四、法与非法

（一）二时教法对法与非法的理解

《金刚经》中云：“无法相，亦无非法相”。法相，指凡夫执佛说的法为实有、执佛说的法为真实。非法相，就是执佛陀不该说法、不能说法的见解。佛说的法，不是众生解脱的障碍，是我们凡夫执着佛说的法为实有——这种执着成为了障碍。

所以“因指见月”这个比喻非常好，前者执指为月，就是执了法相，后者是因为执指为月而否定了指的作用，认为你压根儿就不应该指，这就是执了非法相。所以佛陀讲：“无法相，亦无非法相。”佛陀在这里否定了执取法相跟执取非法相，这是中道。《金刚经》中亦云：“汝等比丘，知我说法，如筏喻者，法尚应舍，何况非法?”既然佛陀说的法不过是筏子、是船、是过河的工具，那我们凡夫就要很好地利用佛陀的这个工具过河，千万不要坐在筏子上研究筏子。其实这不是佛陀的愿望。

在《楞伽经》的经文中，佛陀把离言的圣智证入的殊胜之相起名叫 siddhāntanayalak ṣaṇa，实叉难陀译为“宗趣法相”，求那跋陀罗译为“宗通”。把佛陀随众生心，善巧安立的言说教法，起名叫 deśanānayalakṣaṇa，实叉难陀译为“言说法相”，求那跋陀罗译为“说通”。学修佛法者，应以佛陀的言说法相为津梁，去亲证宗趣法相，而不要执著于言说。当然，不能执著于言说，而就认为佛陀就不应该安立言说，就没必要安立言说，这同样是错误的，甚至是更错误的。没有“因指见月”的“指”，没有“如筏喻者”的“筏”，众生的解脱就更无有时日了。

（二）三时教法对法与非法的理解

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中云：“如来常说，法尚应舍，何况非法？云何得舍此二种法？”法与非法这对二，是描述凡夫虚妄分别所行境界差别的一对范畴，法是有体、是实，是凡夫现量感知到的实在的事物。非法无体、是非实，是凡夫的比量推理的观念。

三时教法，佛陀认为法是遍计所执自性，法是把生了翳病的眼睛显现的似毛的影，误执为的心外的毛，这个毛是根本不存在的。认为法的存在只是错觉、虚妄分别。这个法毕竟凡夫还可以现量感知；无明凡夫比量的共相这个非法，其实是错觉里的凡夫的虚妄分别上的再一次虚妄分别，是虚妄分别的平方。非法是增益上的增益，虚妄中的虚妄。以此思维观察，舍法与非法。

参见：初时教法、四谛、有为法、无为法

词条编写人员 第二版：何晓

第一版：未Ma

讨论意见：梁传旭、兰心、尹老师

资料汇总：梁传旭

注释